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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梦啼妆泪红阑干二(第1页)

好多好多好多的血。

顺着他鲜红的衣袍一路淌。

“小公子,别怕,会没事的。”沈六拉着他的手都在颤抖,身上同样满是鲜血,却兀自强撑着安慰他。

小阿奚抑制着往外涌的眼泪,胡乱点头,声调因剧烈奔跑还带着哽咽和喘息:“我、我不怕,他们都来追我了,沈四他们就…就可以跑了……”

沈四他们是不可能会跑的。

他们会竭尽全力为小公子,尽可能多的,拦下所有人。

以血肉,以生命,以灵魂。

沈六知道。因为这也是他即将付出的东西。

他甘之如殆。

但他眼睛弯着,只是拉着小阿奚手腕的手握得更紧了些,符合道:“对,我们把人都引开了,沈四他们就可以回去搬救兵了。”

沈六边说边停下了脚步。

小阿奚喘息着,还有些缓不过劲来,呆呆问他:“怎么不跑了?”

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峡谷的腹地。

倒也算特别狭窄,大概可以容下八、九人并肩通过。

去前方开路的沈十四站在不远处,持着刀警惕的扫视了一圈,发觉暂时安全后转过身,问道:“就这里?”

沈六颔首,笑:“就这里吧。”

小阿奚茫然,被拉着轻轻抱了一下交到沈十四手里。

“小公子,这里地势很好,我留下来布个阵再走,您跟着十四,他会把您送回家的。”沈六还笑着:“小公子珍重。”

“你、我…你、你也会、会死吗”

“想什么呢小公子,”沈六失笑,伸手揉了把小公子的头——他早就想这么干了,但一直被其他人盯着,也没敢:“只是布个阵而已,不至于。”

他边说边给小公子把外衫扒了,用水灵力把小阿奚的一身血冲干净,又用仅剩的灵力再给他烘干,套上层绿的,笑:“要想生活过得去,头上总得……咳,小公子现在身上的腥味消的差不多了,被发现的几率小了很多,赶紧跟着沈十四跑吧。”

小阿奚太悲伤了,给摸了头又涮了一遭也没反应过来,闻言乖乖道:“嗯,那你抓紧一点,我们可以在……”下一个山头集合。

沈六没让他把话说完,就道:“嘘,当心隔墙有耳。在沈家再见就是了,小公子,来日方长。”

小阿奚一厢情愿地认为他说的是“再次相见”的再见。

但时隔多年知晓结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的赵奚,却明白他说的再见是阴阳两隔的告别。

沈家有一种极凶险的阵法。没有生门。

因为布阵者会以自己的性命把生门化作死门。

阵在人在。

阵亡人亡。

沈十四也把衣服换了,再把刀上的血擦掉,稍微整理好后,道:“小公子,我们快走吧。”

先前之所以没有掩盖痕迹,是因为想把杀手们引到这里。

现在最后一环计划完成后,就真只能单纯逃命了。

小阿奚又想哭,但这次拼命忍住了,深吸一口气道:“好。”

他转身。也就没看见身后沈六半捂着脸。

“小公子啊,西城门墙边长着一棵梧桐树,如果恰巧您比我先回去的话,如果树还没旱死的话,记得帮我浇下水。”声音饱含笑意,饱含期盼,饱含想念,却像是只无意间瞎提的闲话,像是阳光灿烂陌上花开。

死在一个晴天。

他一辈子都是晴天。

-

------题外话-----

提梧桐树,其实还是因为想要阿奚有活下去的理由。

沈六是水灵力,以前往城西看大门的时候发现的小梧桐。

然后沈六心情一不好脾气就不好,看大门的那两天脾气尤为不好,公孙龙恰巧撞枪口上了,给他坑的裤子都不剩……

只是他一看见他的小公子心情就格外的好。

特别特别好。

想哭了也要笑。

所以再见了呀,沈小六。

沈六:“再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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